ESPN:锡伯杜——每一战都像最后一战

　　ESPN公牛队随队记者尼克-弗伦戴尔几乎随着公牛队经历了整个锡伯杜时代。弗伦戴尔称锡伯杜是“一位老友”，但同时他也在一旁审慎地观察者锡伯杜的整个任期，尽管略感惋惜，但他在赛季末期已经发觉，锡伯杜时代已经注定终结。原文发于5月22日，5月28日锡伯杜正式下课后，弗伦戴尔增补了部分细节。

　　汤姆-锡伯杜是NBA中最成功且最受人尊敬的教练之一，他喜欢在芝加哥的生活，同时他深爱着这支公牛。他刚经历了人生中最惨痛之一的分别，那么，他为何还会努力在其他球队寻找执教工作呢？

　　锡伯杜的公牛生涯最后章节是这样展开的。

　　2014年4月16日，加-福尔曼丧失耐心

　　2013-2014赛季的常规赛最后一战，公牛队在夏洛特打客场。处于伤停中的德里克-罗斯穿着一件俐落的灰色西装坐在场边，而场上的其他公牛球员正处在刺刀见红的球场上。这是一场典型的锡伯杜式比赛，公牛在第二节便建立了10多分的领先优势。

　　然而随后，山猫追回了比分。比分在终场前7次易主，锡伯杜不得不让自己队中的王牌打更多时间，他的这一做法基本获得了回报。泰-吉布森在最后时刻投丢了一球，公牛原本可以在常规时段终结比赛。

　　比赛最终被拖入加时，而山猫在加时赛中最终率先跑到了重点，同时也为夏洛特球迷留下了时代华纳球馆中的最后美好记忆。

　　在这座球馆的前排坐席上，你发现有几股呼啸的气流从加-福尔曼的双耳中喷出。

　　对于福尔曼来说，这场比赛，以及之前所有的比赛，基本上都展示了锡伯杜始终不相信的那些东西。

　　作为一名新时代防守体系的创造者，锡伯杜几乎改变了整个了联盟的防守思维。执教以来，锡伯杜拿下了65%的生涯胜率，只比里德-奥尔巴赫低几个小数，公牛队史上，只有菲尔-杰克逊胜率高于他。菲尔的整个公牛时期都有乔丹与皮蓬，而锡伯杜手中的罗斯却缺席了200场以上比赛。锡伯杜是一名防守为先的教练，他强调无私以及坚韧如钢的场上作风。在他手中，公牛在乔丹时代终结后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球队名片。

　　那么，锡伯杜时代的公牛是如何覆灭的？

　　在锡伯杜担任公牛教练的5年间，体育科学已经悄然而至。

　　无论水疗、休眠时间表或者其他，最显眼的结论在于“休息”。无论你咨询哪个运动科学家与医生，他们都能给你列出无数种研究报告，并告诉你NBA球员需要更充足的休息。除了“出场时间略低时球员表现会更好”这些，更重要的在于当球员疲劳时，受伤风险会明显提高。二者会产生一个合力：在足够的休息与合理的训练时间下，球员们会随着赛季的深入而变得状态更佳。当球员缺乏足够的休息时间时，某种程度来讲，受伤与何时受伤只是幸运与否的问题。

　　在马刺主帅格雷格-波波维奇的引领之下，教练们开始逐渐接受这一做法。2014-2015赛季，联盟史上第一次没有出现单赛季出场时间超过3000分钟的球员，而“3000分钟大关”曾经是被用来甄别全明星球员与普通球员的标准之一。

　　如果你想要为自己手中的关键球员寻找休息时间，你总有办法办到。当球队进入某些悬念较小的赛程段落时，当球员有细微伤病时，你便可以为他申请缺阵许可。另外的办法便是削减关键球员的场均出场时间，并在一边倒的比赛中尽早将他们拿下场。

　　做客夏洛特的这个晚上，上面这些牌似乎可供锡伯杜随意挑选。其中有一点值得一提，输掉这场比赛对公牛来说更为有利，他们可以用这场失利确保中部分区第四的排名，也就是说，直到东部决赛之前，公牛都无须碰到勒布朗与他的热火。

　　然而， 锡伯杜选择把每场比赛当作最后一战来执教。在加-福尔曼的注视下，蹿升中的球星吉米-巴特勒全场出战48分钟，比赛结束后，吉米的双腿几乎飘在地板上。而乔金-诺阿以带伤的左膝出场42分钟，几周之后，他为这只左膝执行了手术。

　　公牛与奇才开始季后赛争夺，然而，在这个系列赛中，全队失魂落魄，几乎找不到一丝生气。

　　巴特勒身上的燃料在那个系列赛中已经全然耗尽，他坦承自己确实累了。诺阿几乎跛着打完了整个系列赛，眼前这个法美混血男子看上去只是乔装打扮成了刚获得年度防守人奖的自己。

　　没人清楚诺阿的膝盖何时出现了毛病，但至少，管理层的所有人都见证了夏洛特的那毫无意义的42分钟。在那场公牛原本应当输掉的比赛中，锡伯杜让诺阿冒了好不必要的风险。

　　正是在与山猫的那场比赛后，公牛管理层与教练之间的伤口(没错，之前只是伤口)开始真正腐溃。

　　2014年5月2日，山雨欲来

　　当时，ESPN报道了湖人队计划寻求公牛队的许可，以求面试锡伯杜，乃至任命其担任主帅。最终这一岗位落到了拜伦-斯科特手里。

　　远处的湖人似乎对公牛的内耗更为了解，反倒是芝加哥人对此更多只是猜测。2012-2013赛季结束后，公牛队管理层放弃了续约罗恩-亚当斯，此君现在担任着史蒂夫-科尔的联合第一助教，引领着联盟第一的防守球队。更令人好奇的是，2012-2013赛季开始前，锡伯杜在赛季开始前的媒体会上才宣布他刚刚与公牛签下一份为期4年的续约合同。整整拖了7个月，锡伯杜才接受在合同上签字，公牛管理层显然难免恼火。

　　当时，2014年选秀集训仍待公牛队开始，球队理应召集全部媒体。然而，锡伯杜、约翰-帕克森与福尔曼均拒绝借此机会与媒体通气，向媒体澄清一切“不实猜测”。公牛管理层认为自己已经通过给锡伯杜那份4年合同，表明了一切态度。

　　湖人队并未坚决推进得到锡伯杜的努力，正如联盟其他球队一样，没人会为“注定会走入待岗状态”的教练送出超出预期的筹码。最终，湖人面试锡伯杜的请求不了了之，但公牛管理层与锡伯杜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2014年夏天，限时令

　　为了让球员休息而给他们休息时间，这是锡伯杜永远难以买账的做法。锡伯杜坚信，球员们必须从身体上准备好整个赛季的消耗，这是他从自己的执教导师杰夫-范甘迪处学到的东西，至少，一部分出于范甘迪的灌输。(帕特-莱利-->斯坦-范甘迪、杰夫-范甘迪-->锡伯杜，你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某种共同点：偏执、控制欲。)同时，锡伯杜还认为，“你永远无法全然掌控一场比赛”。考虑到诺阿与罗斯的伤病史，记者提到“狂胜时应当提前让主力下场”这种理论时，锡伯杜会露出一副略带嘲讽的笑容。

　　正是因此，加-福尔曼与约翰-帕克森在去年夏天制定了一份限时令：诺阿与罗斯的场均出场时间将不得超过32分钟。

　　“我们与球队医疗组的布莱恩-科尔、杰夫-塔纳卡，詹妮弗-斯万森进行了对话，”福尔曼在规定落地之后的一个月对CSN芝加哥频道说道，“重复一遍，如果对照历史，你无法把出场时间与数据直接相关起来，但如今已经有足够的科学研究表明当球员疲乏时，受伤风险会提升。对于我们这些刚经历了手术的球员来说，我们希望对他们的出场时间进行限制。德里克刚刚做过手术，乔金刚经历了手术，柯克也是如此，他们都在过去几个赛季经历了不同程度的伤病。再重复一遍，球员的健康程度是最重要的事，我们希望让球员在这六七个月的赛季中保持健康，无论从长期还是短期角度来说，我们尝试把他们放到最有利于成功的情形中。”

　　事实上，锡伯杜也并非对这些研究材料全然视而不见。在这个星球上，没人比他对公牛更有研究，没人看的录像多于他，没人比这名57岁的教练更了解自己的球队。然而，他对自己从业近30年来的种种认识无比自信，他明白自己的想要球队处在何种节奏之上。本赛季晚些时段，锡伯杜对媒体指出，在罗斯第一次尝试回归的2013-2014赛季，罗斯场均出场31.1分钟，当时管理层并未煞有介事的制定限时令。

　　锡伯杜的支持者们一直有这么一种疑问：公牛队是否真的被锡伯杜用到了能量全无？或者说，本赛季之前，管理层打造的球员名单在深度方面存在缺陷，锡伯杜不得不让主力打更多时间。

　　福尔曼与帕克森的支持者们则持这样的相反观点：锡伯杜应当给年轻球员更多时间。无论托尼-斯内尔或者道格-麦克德莫特，或者几个赛季前的吉米-巴特勒，锡伯杜应当给菜鸟们更多时间，以不断建立信心和比赛感觉。

　　无论如何，这是锡伯杜的整个执教生涯中第一次未能全然掌控执教决策。几乎整个赛季，锡伯杜都在抱怨悬在他头上的限时令。

　　迅猛开局

　　2014-2015赛季开始后，公牛迅速找到取胜感觉。罗斯回归，吉米-巴特勒崛起，球队深度几年来最佳，公牛的夺冠期望也在此时急速提升。福尔曼与帕克森先后在首轮末段挖掘出了巴特勒与享誉欧陆的尼科拉-米罗蒂奇(公牛队的欧洲球探主管艾维卡-杜坎对此贡献巨大)。公牛未能在自由球员市场中笼络到卡梅隆-安东尼，但最终他们强势出击，打动了保罗-加索尔。当锡伯杜执教公牛的第一个赛季时，公牛管理层就试图从卡洛斯-布泽尔身上得到这股背筐力量，如今，他们终于如愿。

　　讽刺的是，即便在德里克-罗斯在管理层的限时令下被包裹的无比严实，罗斯仍然因为踝伤缺阵了前13场比赛中的8场。尽管如此，公牛还是破樊而出，加索尔自称”重获新生“，几乎每晚贡献稳定的两双 。吉米-巴特勒在赛季前拒绝了提前续约合同，他将自己的表现等级提升到了全新高度，他的进攻火力一度令评论界惊讶。公牛的防守不再像过去那样无懈可击，但他们仍然赢下了前35场比赛中的25场。1月份，他们还击败了强敌休斯敦火箭。

　　可惜的是，没人能永远停留在好时光里。

　　2015年1月19日，“所有人都应当保持一致”

　　击败火箭之后的两天，公牛在主场大比分惨败于犹他爵士。在那之后，公牛队8战6负，其中包括以114-121主场不敌奥兰多魔术。1月19日，公牛经过细致准备依然以94-108惨败于骑士。

　　“所有人都得保持一致，”罗斯在那场比赛之后说道，“在达成一致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痛踢屁股。”

　　当记者们问起“究竟谁不和大家保持一致”时，罗斯迅速搪塞道。

　　“说的是整支球队。”罗斯道。

　　公牛队失去了赛季初期的锐气，而这几乎是锡伯杜手中公牛的赛季中期常态。在场上时，公牛球员看上去闷闷不乐，曾经的意气风发与稳定的配合消失不见，而防守却依然糟糕。那段时间里，公牛队场均丢掉103.75分。

　　几年来，某些球员并不惮于在公开场合下谈论锡伯杜过度严苛的执教风格。去年，在自己的年度防守人颁奖新闻发布会上，诺阿讲了一个著名的段子：“我仍然记得，有天锡伯杜在博托中心对我进行了一个至今难忘的苦训。训练结束后，我对锡伯杜说，‘西博，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们在不断赢球，我会非常非常恨你。’然后他回答，‘相信我，乔金，我对你也是这么个看法。’”

　　本赛季，由于公牛实际上仍在不断取胜，某些球员的消极情绪事实上被掩盖了。这支球队仍在贯彻着锡伯杜的精神，日复一日。

　　然而，公牛队内的分歧仍然在赛季之中全然暴露，你能够从各人的举止方面轻易察觉到。

　　锡伯杜的问题不再只存于他与福尔曼以及帕克森，他必须应付更衣室内的沮丧情绪。球员们一直对锡伯杜的工作狂属性肃然起敬，然而，五年后这支球队已经全然不同。更重要的是，联盟已经无法与5年前同日而语。球员们能够看到马刺只进行轻松的训练课程，然后出场时间相对降低，并在某些情况下避战休整，以求在季后赛中保持相对更好的状态。锡伯杜是波波维奇的超级粉丝，他一直将马刺式作风视为联盟的“金质标准”。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够迅速找到符合自己哲学的部分——当蒂姆-邓肯20多岁时，他每场都会出战40分钟以上。当然如此，那时候运动科学尚远不如今天发达。近些年，邓肯的场均出场时间明显低于自己的同水准球员。另外，诸如亚特兰大老鹰与金州勇士，布登霍尔泽与科尔两位前波波维奇门徒也同样在践行着“时间少效果好”的出场时间调配原则。两队的关键球员出场时间都被控制在32-33分钟。

　　为锡伯杜效力五年之后，球员们状态似乎遵循某种固定模式——每晚上拼尽全力，然后在赛季中期遭遇体能瓶颈。在赛季初的训练营中，诺阿与罗斯绝不会尝试公开批评锡伯杜，然而，他们却经常向媒体大谈常规赛只是季后赛的准备工作。

　　球员们惯于在公开场合夸奖锡伯杜，这显然由其原因。三年来，没有人比锡伯杜在公开场合给予过罗斯更多支持。诺阿在锡伯杜手中成为年度防守人，并登上MVP投票。吉米-巴特勒4年间从鲜有登场机会的替补一跃成为全明星球员。加索尔来到芝加哥不过6个月而已，即便他有时候感到疲乏，但他显然在更衣室中没有能够制造风浪的势力。

　　2015年1月20日，球队内部会议

　　罗斯发表言论之后，锡伯杜安排了之后一天的训练。球员们刚刚进行了6天4战的考验，正无比渴望一天的休息。

　　随后，最不合锡伯杜时代常规，最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锡伯杜在训练约定时间的几个小时之前叫停了这次训练。一定发生了什么。

　　球员们照例来到了训练馆，并执行了投篮训练。据消息源称，管理层推动了一个球队会议，锡伯杜最终接受了管理召开这次会议的要求。

　　不久后，加索尔评价那次会议为“每个人都畅所欲言，我认为教练鼓励大家统统表达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这很重要。每个人都得参与发言，然后提出想法，最后我像其他人一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芝加哥论坛报》最先报道了这一球员会议，锡伯杜显然为此震怒，他认为这件事没理由被公开，随后在媒体的访问中，他接近破口大骂。

　　“那不过是个关于球队当下状况的会议，”锡伯杜用它独特的嘶哑嗓音说道，“我们谈的就是如何能够表现更好。没错，会议谈的就是这个。我不知道你们的消息源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你们消息源提供的东西是错的。”显然，锡伯杜将对管理层的怒火发泄到了媒体身上，因为在这一情况下，能够泄露消息给论坛报的只有福尔曼与帕克森。

　　资深NBA写手克里斯-谢里丹正在不遗余力的报道锡伯杜已经失去了更衣室，并声称锡伯杜的帅位“垂危”。球队内部的紧张气氛不言而喻，而锡伯杜和自己队员关系，与管理层的关系正在十字路口上。他与管理层要么协商走出这窘境，要么他们就永远相互喷口水。

　　随后，公牛拿到了本赛季常规赛最值得称道的两场胜利，他们先是在主场赢下了马刺，随后又在客场击退小牛。显然，这次队内会议令锡伯杜发生某些改变，当然，是某些。他仔细倾听了球员们的意见，同时他明显在之后的几场比赛中，减少了场上对球员们责备的强度。另一个微妙的变化是这样的：球员会议之后，锡伯杜在与马刺对阵前主持了一次罕见的75分钟训练，其中包括了一次队内5V5对抗。据消息源称，在锡伯杜的任期内，他很少在赛季中期执行5对5对抗。

　　之所以1月21日的精简训练看上去如此特殊，正是因为锡伯杜向来注重训练习惯。训练，尤其是休息日之后的训练，通常都会持续一个半小时以上，有时候长达2个小时。比赛日的上午投篮训练通常至少持续一个小时。几年来，锡伯杜与他的队员们都明白，训练与上午投篮练习并不只针对身体，(同时也针对精神)。对于那些明知其他球队的训练时间较短的球员来说，训练馆无非是让他们痛苦的地方。

　　锡伯杜到任后的第一个赛季，前公牛前锋鲁尔-邓讲述了一个能够概括锡伯杜任期的故事。

　　“我来到球馆时，满以为球馆空无一人。”等说到，“我当时投了几个篮，随后锡伯杜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然后他为我执行了我生涯中最为艰苦之一的个人特训。这时候我才明白，这额外加练可不是闹着玩的。从那之后我开始明白，进入新赛季训练营之前，我必须保持好体型。”

　　鲁尔-邓透露，在那之后，队员们相互打电话，将新教练的严厉程度互相转达。

　　“无论我什么时候走进球馆，他的办公室总是开着灯，”邓说道，“那些年里，录像剪辑师，教练，只要我走进球馆，走上球场，总会有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锡伯杜让每个人都勤奋起来。我不知道他是否早上五六点就来了，但总体来说，他来的总是最早，走的总是最晚。

　　4年后，一切已经大不相同。作为锡伯杜最受青睐的球员之一，鲁尔-邓被送到了骑士。其中有份球探报告如此写道：由于这些年在公牛的效力时间，以及锡伯杜对他的使用方式，这位全明星前锋已经“被榨干了”。

　　对于那些今天仍留在公牛的核心成员来说，从当年那支饥渴而年前的公牛建立第一天起听到的锡伯杜标志性的咆哮是一码事，在5年后的今天仍听到这种令人不悦的号令便是另一码事，尤其，这些成员们在不断变老。这些老公牛成员们仍然像第一天那样渴望胜利，然而这些号令多年来传达的是同样的讯息，来自同一个领袖，而他的那些话似乎也并不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起效果。

　　即便如此，公牛队球员们仍未放弃他们的教练，部分原因便是他们明白，锡伯杜比任何人都投入了更多时间与精力。他们明白，球馆里永远会亮着某盏灯。同时，球员们也为彼此而战，他们坚信这会是个冠军赛季，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

　　“说真的，西博是球队的关键部分，”保罗-皮尔斯回顾锡伯杜担任凯尔特人助教时期说道，“你能感受到他的激情，老兄。他制定的那些防守策略实在了不起。当他来到波士顿的那天，我认为是他真正在我脑子里建立了防守端的精神强度。他深爱这比赛，老兄。他会每周每天给你他的最佳策略。”

　　2015年1月23日，杰夫-范甘迪开炮

　　在那场全美直播的公牛与小牛的对决中，锡伯杜的老友杰夫-范甘迪对着话筒向福尔曼与帕克森投去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在公牛的困难时刻加入球队，”范甘迪评价锡伯杜道，“这支球队长久以来都表现挣扎，常年徘徊在50%胜率左右。某些球员刚刚展露头角，锡伯杜直接将其带到了精英级别。我认为，在篮球方面，某些事情几乎等同于犯罪，他还得应付那些已被操纵的媒体，这些人攻击他作为教练的声望，攻击他的人格。实际上，这对于芝加哥篮球来说并不新鲜，这种东西你甚至可以追溯到菲尔-杰克逊时代，球队总是在公开表示支持教练的同时，私下里暗中诋毁这同一人。这些东西，你也能从德尔-尼格罗、斯科特-斯凯尔斯任期内看到。仔细看看，赢到98年冠军后，公牛让菲尔-杰克逊滚蛋。我认为，这种做法大错特错。这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是个严重的错误，对球队来说同样错的离谱，对于汤姆-锡伯杜来说，这些东西相当不公平。”

　　范甘迪继续说道，“听着，我读过所有芝加哥媒体写的故事。毫无疑问，这些媒体中很少有例外，有人在操纵他们，给他们送消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对锡伯杜有偏见，更何况这五年来，锡伯杜为这里带来了伟大。”

　　不久后，范甘迪的这些话传到了福尔曼耳中，福尔曼正在达拉斯随队出征，他也在球馆内。他几乎对范甘迪当场发火，消息源告诉我，两人交换了大量脏话。

　　后来，范甘迪对芝加哥媒体人艾德-谢尔曼说道，除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外，福尔曼“叫了他N个名字(其中之一便可能是Son of b***h)”，而锡伯杜的经纪人则告诉我别把事情再搞大了。无论公开场合还是私人场合，范甘迪坚持称自己并非为锡伯杜出头，而公牛管理层内部普遍相信，范甘迪正是收到了锡伯杜的指示。

　　2015年1月29日，“下一个问题”

　　1月25日，公牛不敌热火之后，锡伯杜告诉芝加哥记者们，杰夫-范甘迪并非在为谁出头。然而在那时候，损伤已经造成，双方都脱下了自己的拳套，准备将拳打进肉里。

　　当时，球队内部的气氛堪称满布着毒瘴，球队仍在场上接连取胜。然而正是此时，球员们开始意识到管理层与主帅之间糟糕的关系。公牛队内部的纷争终于被挖到世人眼前，锡伯杜的前途也从此时真正开始成疑。

　　从赛季开始，公牛的起起落落便成为一种趋势，1月27日，他们双加时战胜勇士。1月29日，在UCLA的校内训练馆，锡伯杜与福尔曼、帕克森再次展示了双方不断恶化的关系。

　　当记者向锡伯杜提出有关他与管理层之间的矛盾问题时，锡伯杜迅速否决了一切提问，记者甚至无法展开问询。

　　“我对和你们谈这些毫无兴趣，”锡伯杜说道，“我只关心眼前的比赛。你们说的这些没用的东西，这些流言，我是一句不会给评价，我做得只有对下场比赛的准备。”

　　当记者试探性的希望锡伯杜用一个简短词汇描述他与管理层的关系时，他依然保持类似态度。

　　“下一个问题。”他说道。

　　在那之后不久，公牛队在湖人队主场惨败给这个挣扎中对手，随后又惨败于太阳手下。在这之后，公牛刚刚在全明星赛前打出一波4连胜，其中包括在2月12日击败勒布朗与他的骑士。当时公牛战绩为34胜20负，罗斯刚刚打出了几年内自己的最佳比赛，30分7助攻，这让罗斯对本赛季的夺冠可能相当有信心，即便球队背后已经风起云涌。

　　2015年2月13日，全明星

　　“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认为这对于我们，对于西博来说同样是个难题，”击败骑士后，巴特勒在自己生涯第一次全明星赛前新闻发布会上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不断向我们传达这样的讯息——‘我知道问题出在哪，让我不断保持一致性，然后改变一切’，全队随后达成某种共识。因此，现在我认为——我不会说他又开始微笑了——总之他又开始变回那个老西博了。”

　　同样，好日子无法持续，这也成了公牛常规赛的常规环节。全明星赛后，罗斯第一次缺席训练，这使管理层与锡伯杜同样感到沮丧。2月20日，他在与活塞的比赛中表现挣扎，2月27日，罗斯不得不在MRI检查之后执行半月板切除手术。进入与洛杉矶快船的全美直播比赛之前，公牛队当时战绩为37胜22负。当时的估计是罗斯会缺阵4-6周，但锡伯杜与管理层都乐观的认为罗斯会在常规赛结束前回归赛场。然而，当罗斯的伤病史摆在面前时，没人敢把话说死。

　　此时，锡伯杜与福尔曼、帕克森之间的矛盾略微缓和，三人必须协商应付罗斯的又一次伤病，然而短暂的和平局面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杰夫-范甘迪再次给出强力一击。

　　当公牛与快船对阵时，范甘迪的解说搭档迈克-布林向其问询对公牛内斗的看法。

　　“我之前说过了，我维持那个看法。”范甘迪说道，“我认为，在整个事件过程中，他们始终态度不够友好，而他们从来没有做过职业教练。”

　　“或许你可以回溯下道格-柯林斯的执教时段，随后就是菲尔-杰克逊与管理层的那些是是非非，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们有必要重申太多遍。正如我所说，他们有这个传统。我需要注意的事情只有一点，非常不幸，我说的每个字都会让他们感觉这是从汤姆口中说出的，而这根本就不是实情。因为，我从来都只为自己说话，我坚信这点。”

　　这些只是复述1月份的评论，范甘迪还没有说完。

　　“公平的来说，约翰-帕克森认为我很‘悲哀’。”范甘迪说道引申到帕克森之前接受论坛报采访时的评论，帕克森坚称范甘迪欠雷因斯多夫一个道歉。

　　“他对我如此不满，搞得好像是我拿阿尔德里奇换了泰伦斯-托马斯一样。（范甘迪老师的毒舌程度在他一本正经又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下，瞬间上升到了历史级别）”

　　公牛管理层再次被范甘迪的言论点燃了。刻意提到阿尔德里奇那笔交易，这让他们认为这名前主帅已经将整个事件视作了个人恩怨。管理层认为范甘迪的做法已经越界。

　　抛开这条明显有挑衅意味的评论不谈，范甘迪所说的其他基本属于公牛队的事实。十多年来，公牛队管理层与教练间的矛盾不断，这些都有案可查。然而，自加-福尔曼2009年成为球队主帅以来，他与帕克森之间建立了较为紧密的信任关系，在这段时间内，公牛队只经历了两任主帅：锡伯杜与德尔-尼格罗。

　　2009-2010赛季之后，德尔-尼格罗引咎辞职，在那个战绩起起伏伏的赛季，尼格罗与帕克森在三月份一度搞出了又搞出了“肢体冲突”(据说当时帕克森拽着尼格罗的领带，不断对其推搡，而尼格罗并未还手，这也是“尼格罗=人肉沙袋”这一段子的由来)。显然，一切并非偶然，帕克森认为尼格罗对诺阿的使用时间过长，诺阿当时刚从足底筋膜炎中复出。

　　随后，帕克森为这一事件公开道歉，尼格罗则在那个夏天对媒体坦承与管理层之间“已经无任何关系可言，(与福尔曼、帕克森)关系已经破裂了，你必须向前看。”

　　在媒体视角方面，尼格罗与锡伯杜同管理层之间的争端有着不同效应。尼格罗执教的两个赛季，公牛拿到82胜82负的战绩。“帕克森暴揍尼格罗”成了尼格罗任期内最显著的章节。尽管公牛管理层感激尼格罗为球员做出的付出，但管理层对事情有着清晰的判断——尼格罗称不上一个好教练。

　　至于锡伯杜，你无法套用上面这套说辞。执教公牛5年来，锡伯杜总计拿到255胜139负的常规赛战绩。正如范甘迪所说，锡伯杜为这支球队重新建立了名片。在他的治下，公牛塑造了坚实的球队文化，这些都是菲尔杰克逊之后没有其他教练做到过的。

　　然而，在这其中，根据消息源指出，最让管理层不悦的是锡伯杜并不认为管理层在此间做了足够的贡献，他不认为公牛管理层在填补球员名单上做了足够出色的工作。显然，公牛队先后送走阿西克、科沃尔、贝里内利、奥古斯汀、鲁尔-邓这类足够出色的角色球员，这让球队失去了持续性，锡伯杜很难满意。

　　锡伯杜的支持者们认同范甘迪在达拉斯的解说词：尽管管理层多次公开对锡伯杜表示支持，但他们从未停止在背后松动土壤。

　　如今，对着全美电视观众，范甘迪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抨击帕克森。

　　在另一个场景下，双方再次埋下了怨恨，当然，这是整个赛季的一部分。

　　2015年3月15日，“用光了时间”

　　三人之间的矛盾几乎贯穿整个赛季。3月15日，公牛不敌雷霆之后，有记者向锡伯杜提问，为何诺阿在关键时刻没能上场。

　　“我用光了他的出场时间，”锡伯杜回答，“不过我认为乔金这场打得不错。”

　　限时令在此时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摆到了媒体面前，整个赛季，诺阿曾多次出场时间超过32分钟。锡伯杜将限时令公开进一步激化了三人的矛盾。福尔曼与帕克森的支持者认为，这是锡伯杜对管理层的直接攻击。锡伯杜再次强调了限时令的存在，并表达了自己的沮丧。

　　“对我来说，即便是德里克-罗斯，你让一个人上场在于他当时的能力，这对我同样不是问题。”锡伯杜说道，“因为你让一个人上场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让他上场，你希望他能表现出色。所以，假如你回顾下去年，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限时令，我依然没有让他一场打32分钟以上。如果某球员打的好，那么他就可以在场上多留一会，如果他打的不好，那他就坐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自2012年春之后的第一次，公牛以相对健康的阵容迈入季后赛。正如公牛队内部时常发生的讨论那样，“整个赛季如何做到的保持健康并保证胜利”成了争论焦点。锡伯杜的支持者认为教练顶住了流言将球队带到了这一程度，福尔曼与帕克森的支持者则认为是限时令起了效果。

　　福尔曼与帕克森的支持者认为，锡伯杜刻意放出限时令，这基本是他无视上司的表现。无论锡伯杜是否同意管理层的意见，他的分内事便是执行上级的命令。

　　锡伯杜的支持者则认为，管理层的背后干预只说明帕克森与福尔曼始终没有与教练站在一起，对教练工作的支持不够。

　　无论谁对谁错，双方的摩擦从赛季第一天一直持续到最后。联盟宣布吉米-巴特勒成为联盟进步最快球员时，在颁奖典礼与新闻发布会上，锡伯杜不得不坐在福尔曼身边，并假装自己与福尔曼还有的寒暄。两人就像是一对离婚的夫妇，却不得不携手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

　　对于锡伯杜、福尔曼、帕克森之间矛盾，讽刺之处在于此，三人都十分渴望胜利，他们的竞争意识越超常人。更艰难的是，他们也许都心照不宣，球队有可能错失几年来击败勒布朗的最好时机。无论球队内部的矛盾如何，所有人都希望公牛能够同仇敌忾，击败勒布朗，以报5年内3次被其淘汰出局的怨恨。

　　乐福因肩伤缺阵，凯利-欧文膝盖出现问题，击败詹皇的骑士并非不可能。然而， 悲剧再次发生，公牛在6场之后被詹皇的球队淘汰出局，第六场，公牛还出现了罕见的大溃败。此时，所有的矛盾都再次激化。锡伯杜数年来为球队灌输的投入与热情全然消失。以“绝不放弃抵抗”为信条的球队，最终放弃了抵抗。

　　“我必须承认，这让人失望，老将迈克-邓利维说道，这确实让人失望，这几乎是对整个赛季的总结，我们没法在需要的时候拿出自己的斗志，没法真正找到比赛节奏，也有时候，我们打的不错。我认为全盛状态下的公牛强于联盟所有球队，但我们没法找到让这种动能持续的办法。尤其，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晚上，我们没法在最需要的时刻打出最有强度的比赛。”

　　当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表停之后，锡伯杜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并不熟悉的位置上——他竟然坐在板凳上。熟悉公牛比赛的人都明白，锡伯杜常年在场边踱步，向裁判与球员大吼着一些话，对于他来说，坐在场边等待公牛赛季结束，这简直无可想象。

　　2015年5月28日，尾声

　　当天上午11点，锡伯杜大步走进公牛队训练馆，从他的穿着来看，你基本能够判断出他知道哪些事情会发生。锡伯杜回到球馆的几分钟之内，公牛队已经准备好了送给这位教练的离职公告，他被正式辞退了。这是那天最不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无论球员们或者管理人员，或者锡伯杜的执教团队都明白这个时刻终于到来，整组乱象终于到了划上句号的时候，你能感觉到整个球馆都松了口气。当公牛队正式宣布锡伯杜离任时，所有人都为这份宣言的措辞而震惊。

　　公牛老板首先发表了一份宣言。

　　“无论场上场下，公牛队都有着悠久的成功历史。公牛队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功，正是因为球队的成功哲学已倾注在球会的各个角落，人们接受并珍视这些价值观。公牛内部各部门常年保持着消息的相互流通，同时保持着坚实而清晰的一致目标。尽管各部门的负责人都有权做出自己领域的最终裁决，但公牛内部应当保持着决策的内部讨论。这种内部讨论不应被视为所谓的越权插手，同时应当保持信息的保密性。”

　　“一支能够长久保持高水准的球队理应有着工作人员、球员、教练、管理层以及所有人之间的一致性。当所有人都能够同仇敌忾时，所有人之间就会产生信任并携手取得成功。不幸的是，这段时间里，公牛与这种成功文化渐行渐远。”

　　锡伯杜的任期内，雷因斯多夫大多不发表任何看法，当锡伯杜正式离任后，老板向他投去了重磅炸弹——这封信里的很多内容，你可以将其看作是直接回击杰夫-范甘迪。

　　走进球馆后45分钟，锡伯杜离开了公牛训练馆，他带着墨镜，走向自己的SUV，他依靠固定手机的设备在双手提满东西的情况下继续通话，并最后一次走出了安全门。现在他可以开始自己的另一段篮球生涯，无论在何处。

　　在晚些时间公牛队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约翰-帕克森与福尔曼则对老板的宣言进行了补录和增遗，他们指出，锡伯杜与他人的交流方式有问题。

　　“我应当这么对你们说，这件事对我们大家都无比重大，维持关系是困难的，”帕克森说道，“当双方的性格差距如此之大，发生这种冲突时。然而，你必须在某些情况下开诚布公的彼此谈谈。当交流没有障碍时，双方的阻碍就会消失。”

　　“重申一遍，一切都在于为球队争取最佳方向，你必须能够问你想要问的问题，而你也得放下某些条框接受别人意见，一切都是为了让这球队成功。这是内部关系中必需的东西。显然，这是我们与汤姆间的分手，或许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不过我不会再花时间解释那些只言片语的东西，你必须找到能够让球队保持一致的情形。一点交流停止了，你会很难向前。”

　　不久后，锡伯杜也发表了自己的讲话，他感谢雷因斯多夫为他提供了这份执教工作，福尔曼与帕克森当然没有出现在他的感谢名单中。

　　帕克森与福尔曼也好，锡伯杜也好，无论谁的支持者都会同意这点：要想修复一桩婚姻，你必须重建信任。是时候向前看了。

　　PS:锡伯杜离任后，作为ESPN公牛跟队记者的弗伦戴尔的工作仍需继续。在这篇文章的最初版本中，弗伦戴尔叙述了当初公牛聘任锡伯杜的一些细节，出于某种考虑，他删掉了这部分内容：

　　尼格罗离任后，当时福尔曼、帕克森曾各有自己的新帅人选，道格-柯林斯、迈克-布朗、劳伦斯-弗兰克等人皆在雷达范围之内。然而，老板雷因斯多夫最终确定汤姆-锡伯杜为新帅。管理层没能直接确立主帅人选，这无疑是人事方面的隐患。

　　弗伦戴尔写道："锡伯杜一直以为老板会是他的保护伞，可惜帕克森与福尔曼的位置更接近老板。双方发生冲突时，雷因斯多夫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直到范甘迪的言论激化整个矛盾。老板应当让管理层任命听命于自己的主帅，现在他们终于要找到霍伊博格了。"

　　另外，在ESPN的电台节目中，弗伦戴尔提到了3个话题。

　　1.锡伯杜在保安的监视下离开球馆。弗伦戴尔的解释是这样的，在球馆内，他没有见到任何人跟着锡伯杜，球馆外，保安护协助他把东西搬到了车上。

　　2.是否真的有3名首发在赛季结束后与锡伯杜撕逼？弗伦戴尔的解释是：倘若公牛没能打入总决赛，所有人都知道锡伯杜必将走人，球员们完全没有必要发动更衣室暴动。即便为锡伯杜打球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当球员们看到教练全心投入执教时，他们仍然不免对其充满敬意。另外“3名首发撕逼”的说法显然不符合消息源获取的规则，无论从消息的泄露形式与内容来看，都是与现实不相符的。对于爆料记者来说，这样一则“假新闻”却基本毫无风险。

　　3.锡伯杜与管理层撕逼归根结底原因在哪？弗伦戴尔回答：自我。锡伯杜是个渴望掌控一切的人。无论他到底信不信运动科学那套，他总归不希望受到管理层摆布。这在学院派教练眼中事关尊严。

　　(Mr.Cornerstone)